在Harry Potter至今为止不算特别长的人生中，曾经有过很多令他印象深刻的早上，并且这其中有很多都永远地改变了他的生活。但这一次，他仍然无法抑制地感到吃惊。

毕竟，并不是每天早上你都能见到自己昨晚的手淫对象出现在你枕边。

噢，他一定是还没睡醒。我和Malfoy不可能共处在同一片屋檐下超过十分钟而大气层却没有分崩离析，Harry痛苦地想。但是他不太情愿地承认，他似乎有点愿意留在这个梦里。越久越好。

不过，现实向来拒绝Harry的逃避。

Harry闭上眼睛再睁开，那细软的、几乎泛着透明的淡金色发丝依然在眼前。Malfoy的眼睫毛在轻颤，好像在暗示着它们的主人可能已经醒来。噢，他的皮肤真是苍白，尤其是那高挑的鼻梁，在那渐渐流出的暗红色液体的映衬下尤甚……

……见鬼！他刚刚把Malfoy的鼻子打出血了！

Harry一边痛斥自己，一边担忧的靠近枕边的金发男孩。那声熟悉的尖叫过后，Malfoy就没有了动静。他没有被打昏过去吧？

Harry忽然有种戳一戳这个小混蛋消瘦脸颊的冲动，但他抑制住了。好在轻轻地叫了几声后，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稍微被吓了一跳，但是看到那抹熟悉的假笑出现在他脸上的时候，Harry还是感到放心。Malfoy没有被他打傻，这真是太好了。

不过，这只向来睚眦必较的雪貂这次居然没有因为他（无意识中的）暴力举动而尖叫着讨伐他？Harry挠了挠头发（他陷入困惑时的通常举动），稍微有点质疑自己刚才对Malfoy大脑受伤程度的判断。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突然跑到他床上来的Malfoy有错在先，Harry安慰自己道。

当然，Harry并不会自信到以为Malfoy的出现是在向自己示爱。主动表达情感这个功能似乎并不属于Slytherin们的大脑分区，这一点Harry早已深有体会。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从未对目前的场景有过一点期待……

也许只有在吐真剂的作用下，Harry才会亲口承认他对Slytherin的这位饭桶小王子（Gryffindors之间广为流传的昵称，Harry无法抑制地觉得这很可爱）嘴角标志性的假笑有那么一点点迷恋。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对自己否认，在那些“白光一闪的奇妙时刻”，他眼前闪过的是哪个影子……

这个被惯坏了的金发男孩，平时高傲骄矜得像一只孔雀，却意料之外地会在落于下风时流露出让人心痒的软弱。漂亮的眉毛弓起，浅灰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再不复以往的狡黠，好像炸毛的小兽般散发着受惊的气息。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在桃金娘的盥洗室偷窥到Draco哭泣的情景。看着从前趾高气昂的少年如今在破旧的洗手池前哭得脊背颤抖，发丝凌乱，他才意识到或许Draco背负的压力比他们想象的要沉重许多。家族的期望，残酷的任务，骤变的环境，这一切都突如其来地压在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少爷身上，他细瘦的双臂几乎要支撑不住了。

也许……他们在某些方面很相像。面对命运的玩笑，他们都从未有过选择。只是不知道，美好来了又去，与从未来临相比，哪个更难以接受呢？……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Voldemort灰飞烟灭的那天，整个魔法世界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能一并拯救自己烂到要命的恋爱运让Harry非常遗憾，但他也非常高兴看到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噢，也许还有一部分没有。听着忽然出现在自己床上的金发男孩低声抱怨Gryffindor寝室的脏乱是如何玷污了一个Malfoy光洁的脚丫，Harry发现他无法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就连之后例行公事般的唇枪舌战，在Harry看来也只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动物在向他示威而已。至于另一个男孩不幸的遭遇，Harry必须很抱歉地说他的第一反应是扭过头，以免嘴角泄露的笑意引来金发男孩愤怒的瞪视。

这很好，真的很好。再也没有真正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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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Draco Malfoy来说，麻烦还远没有结束。

虽然他极力反对Harry把他的遭遇告诉那群“没脑袋的狮子”，预言他得到的不会比无数个Weasleys的捧腹狂笑更多，但Harry坚持他的朋友们非常忠诚，不会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传播这件事，并且都会尽己所能地提供热心帮助。对Hermione在战争中展现出的非凡的机智印象深刻，Draco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但要求Harry保证不提到他的名字。

事实上，Harry对Hermione有没有相信他关于“偶然结识的羞涩Ravenclaw伙伴”的谎言感到不太确定，但他还是从他的朋友们那里得到了有用的建议。不过，在接下里的一周里，他都没有机会见到Draco。这个行踪诡异的Slytherin男孩似乎在躲着他走，Harry不明白为什么。他永远也搞不清楚那些精致的小蛇脑袋到底都在盘算些什么，也许他只是突然后悔把自己丢脸的经历告诉了一个Gryffindor，谁知道呢。

他没有试图用掠夺者地图寻找Draco，因为他猜测另一个男孩在这件事情上需要一些额外的隐私。于是他们没有再见面，直到星期二早上。没有课的Harry放松地从自己温暖的被窝中醒来，看到眼前再一次出现的金发男孩。不过这一次，Harry平静地接受了。他谨慎地保持着安静，并不想吵醒对方。

他观察着Draco。他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大概没有人能在不确定第二天会在哪里醒来的时候还能保持良好的睡眠质量。但至少现在他睡得很安详，呼吸均匀，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一无所知。

Harry发现，Draco脸上的绒毛是金黄色的。还有他作为一位男性长得有些过分的眼睫毛，也是淡淡的金黄，不知是因为镀上了阳光还是本就如此。他记得Gryffindor那几个喜欢凑成一团叽叽喳喳的女孩，曾经偷偷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边讨论Malfoy毛发的颜色。

“我敢发誓，他那里一定也是金色的！”

“天呐，Rossie，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难道你看过吗？”

然后她们开始像雏鸟一样咕咕地笑。

Harry盯着眼前沉睡中的金发男孩。也许他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不不不！

Harry摇摇头，赶走脑中危险的想法。为了制止自己，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摇晃另一侧鼓起的被窝，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骨骼的坚硬触感。这个臭美的男孩一定为了保持苗条在节食，像个娘娘腔。

“Draco, Draco...醒醒？”

他枕头另一侧的男孩皱紧眉头，仿佛在极力抵触把他从梦乡中拉出来的邪恶力量。然后像上次一样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开始剧烈地喘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Harry关切地问，但Draco只是晃了晃脑袋，迅速坐起身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是Harry的寝室后，他居然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倒在床上。

“如果我再发现自己陷入一大锅掺满黄油的面粉，就要给这群愚蠢的家养小精灵点颜色看看，”他愤怒地喘着气说，“那味道令人作呕。他们为什么不能找点人类可以吃的东西送到饭桌上？”

“嘿，这不公平，”Harry抗议，“黄油面包很好吃。黄油啤酒也是。”

“哦，庶民的爱好，Potter。我假设你也同样喜欢樱桃派？”

“是的，Nini的手艺非常不错。怎么了？”

迎接他的是另一个男孩从鼻孔发出的嗤笑。Draco翻身下床，整理衣服。Harry皱起的眉头因为金发男孩睡衣上可爱的大眼睛苹果而舒展开了，他关切地问：“心情不好吗？”

“如果你昨天早上突然发现自己一晚上都与疯子守林人乱流口水的蠢狗亲密共眠，你也不会高兴到哪去。”Harry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即使牙牙是只讨人喜欢的狗狗，他也不是很愿意与它同床共枕。

“所以，你昨天也……？”

“对，昨天，亲爱的Potter！以防你觉得不够，还有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该死的我一整个星期都在睡梦中四处奔波！”Draco焦躁地在Harry的床边转圈踱步，他看起来真的很憔悴，连向来闪耀的金发都毫无生气地暗淡无光。

看在Draco很可怜（并且叫他“亲爱的Potter”）的份上，Harry决定不介意对方的态度。他沉思了一下说，“并且以前你都……是在城堡范围内的，是吗？”

“在那之前都是！现在……我真的不得不担心以后会发生什么……”Draco打了个寒战，“Blaise说‘那个人’曾经住过的房子没有被封印，因为魔法部还在检测……我不知道……”

“Voldemort已经死了，尸骨无存。”Harry坚定地说，“别相信他的鬼话。你在这里很安全。”

“好吧，但是该死的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背对着Harry，Draco的声音非常绝望，甚至带有一丝鼻音。“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做过错事，Merlin要惩罚我？但是我……我真的……”

Harry的心都要融化了。这世上还有比一个脆弱的Draco Malfoy更性感的存在吗？他慢慢走近Draco，双手试探性地搭上男孩的肩膀，对方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温温热热，骨骼坚硬，并且不断地颤抖……Harry惊奇地发现这种感觉和以前触摸Dean养的小鸡很像，只不过Draco身上并不是毛茸茸的。

“别担心，Draco。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去找Madam Pomfrey，或者Snape，看看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不，我不要更多的人知道这种丢人的事！”Draco转过身惊慌地说，“我还不知道……Granger和Wesley……他们怎么说？他们猜到什么了吗？是不是放声大笑因为我终于得到了报应？”

“这不是报应，只是一些不幸的意外。”Harry安慰他，“说到这个， Draco，你有想过你是在梦游吗？”

“梦游？”Draco困惑，“在睡梦中行走？”

“是一种麻瓜病症。”Harry回忆着Hermione的解释，“在神经学上是一种睡眠障碍，症状一般为在半醒状态下在居所内走动，但有些患者会离开居所或作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顿了顿，Harry看着Draco的眼睛继续说道，“一般都是在孩子们身上发生，但有些受过精神创伤的成年人也会有这样的症状。”

“我不知道……”Draco回避了他的目光，“我平时……我以前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我感觉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但这是生理上的，你无法控制，也感觉不到。”Harry说，“你只是需要一些治疗。今天晚上留在这里，我会帮助你。”

Draco感觉世界逐渐冷却下来。他凝视着眼神坚定的Harry，内心仿佛有只小鸟在扑动羽毛。有什么东西被俘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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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Draco在Harry的床上大叫：“天杀的Potter，这就是你的天才计划？”

Harry局促地扭了扭身子，“Hermione说这是麻瓜治疗梦游症的常用手段……通过物理手段限制……”

“我是疯了才会相信你和你愚蠢的麻瓜疗法！”Draco愤怒地喊道。他疯狂地扭动但依然不能起身：他的右腕被一根绳子绑在了床柱上。梅林，那上面还雕了一只愚蠢的狮子！

“听我说，Draco。这根绳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断魔法。如果你是在无意识中跑了出去或者施展了幻影移形什么的，”Harry咽了咽口水，Draco敏锐地观察到他滚动的喉结（一点也不性感），“它会阻止你。”

“可是Harry，城堡里是禁止幻影移形的。”Draco英明地指出。

“谁知道？”Harry耸肩，“这座城堡是非常奇妙的，我感觉。没有什么能用常理来解释它。”

Draco皱了皱眉头，“好吧。”也许Potter说得有道理。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怪。绳子束缚了他的手腕，他只能半躺半坐地倚在Harry的大床上。不得不仰视让Draco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看到Harry的眼里忽明忽暗，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

房间里忽然陷入寂静。

Harry屏息，从这里可以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面公共休息室里晚睡的家伙依然在喧闹。他依稀听到了“赌约”“十个金加隆”之类的词，不过他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日常的Gryffindor赌约吧，他想。

视线回到面前的金发男孩身上，Harry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他只是在帮Draco解决他遇到的难题，仅此而已。

也许是因为感到害羞，Draco不自然地将头偏向另一边，审视着Harry凌乱的衣柜，露出嫌弃的表情。Harry愧疚地低头。不像Draco，他一直在这方面没什么品味。连罗恩都说过，“哥们，为你的后半生幸福着想，我觉得你是时候关注一下每天早上穿什么了。”

也许Draco可以给他一些建议。他总是很擅长打理自己。不再故作成熟地使用发胶，Draco让他美丽顺滑的金发自然垂下，但这反而更加凸显了他迷人的银灰色眼睛。还有他的身材。Harry一直觉得他太瘦了，但今天看到Draco露出的右臂，他发现金发男孩确实拥有一些匀称的肌肉。这使他看起来更加迷人了，Harry绝望地想。我是为什么神经不正常到邀请他和我睡在一起的？如果他半夜起了什么反应，一定会被Draco踹下床的。

Draco是因为信任Harry才答应让他帮忙，但是Harry却这样辜负他。他已经开始替Draco感到恶心了……为他拥有这样一个肖想他身体的邪恶“朋友”。不行，他必须控制自己，先帮Draco治好他的病，然后……

然后什么？Harry陷入呆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在干嘛。它自己活动并持续不断地吐出蠢话。

“你打算这样傻乎乎地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Potter？”Draco似乎已经克服了羞涩，他拖着一贯的长腔说道，“这可是你的床。难道你要一直站在被窝外面直到天亮？”

从理智与情感的争斗中惊醒，Harry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掩饰地从另一侧爬上了床。经过放大咒的处理，他的床现在可以轻易承载两个男孩并（令人遗憾地）为他们保留适当的个人空间。Harry舒适地在被窝里舒展身体，努力放空大脑，准备入眠。

偷瞄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Draco倒吸了一口气。Potter永远对自己身体的吸引力一无所知。他怎么可以在睡裤上面什么也不穿就钻进被窝？Draco努力回想，上一次他“意外来访”的时候，Harry身上穿的是什么。当时他太过尴尬与焦急并没有关注这些，Harry也在起床后迅速换好了衣服。总之，一个拥有如此完美的肱二头肌的男孩不该就这样一边展示它们一边自顾自地沉睡。这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但作为一位“客人”，Draco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对别人的睡眠习惯指手画脚。并不是说他的大脑有一个沟回在暗自窃喜。他滑进被窝，裹好自己，皱眉看了看被系在床柱上的手腕（它们的长度得到了调整以免Draco感到不适），决定姑且尝试一下。

“并不是说我对目前的状况有一点点享受，”在正式睡着之前，两个男孩在内心里对自己说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