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co快速穿过风雪呼啸的门廊，手中紧紧攥着他的魔杖。偶尔一股强劲的风裹挟着雪花钻进他的长袍，他也只是紧皱眉头保持步伐。路过一个转角，他的肩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正与同伴大声谈笑的学生，然而他依然低着头飞快地从他们中间穿过，任由对方生气地在后面叫嚷抱怨。

几个月前，他也是这样嚣张跋扈的少年，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横冲直撞，恨不得把碰上的每个垂头丧气的倒霉鬼都嘲笑一遍。但是现在，他有更多的事情要担心。

父亲被关进阿兹卡班后，他在学院里的地位每况愈下，走在休息室里都能感受到忽然凝滞的气氛，还有那些窃窃私语，以及来自远处凝视的目光。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他比谁都更能理解审时度势的必要，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归没有那么容易接受。不是说他有多么在乎级长的位置，但在这种时刻——伏地魔用他蛇一样的鼻子对着你呼吸，嘶嘶地期待“一个小马尔福的表现”的时刻——他需要这个身份带来的特权，包括夜晚在外面以巡视为名的游荡，还有独立的空间。

每天晚上，Draco都会悄悄前往有求必应屋，沉默地挥动他的魔杖，翻阅蒙尘的古老魔法书，进行一次次的尝试，经历一次次的失败。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即使念出那些复杂咒语的时候他的声音轻不可闻，但它们确实起效了。当Draco捻起那根细小的、风一吹就会消散无踪的羽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啼鸣。在那一刻，他从没有如此清醒地意识到，那个东西，那个可怕的东西，正在逐渐被修复，被他修复。这是他的机会，是一个马尔福能力的证明……他是那个人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当Draco想到这一点，他的身体都因激动而颤抖。他想象着戴面具的食死徒从那个巨大的门之中鱼贯而出的场景，想象着霍格沃兹被绿光萦绕……

不是说他不害怕杀戮……不是说他没有犹豫过……不是说他没有想过他正在做的事可能会给他自己的人生，给巫师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他……别无选择。他对黑魔王关于霍格沃兹的掌控程度没有明确的概念，他不确定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在那双猩红眼睛的注视之下。一想到那枯枝一般的手指，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轻抚，萦绕在耳边的仿佛毒蛇吐信一般的诅咒，Draco就一阵颤抖……他害怕，他不敢冒哪怕一点风险。

有时他真的恨极了马尔福家这一次的选择。血统背叛者固然令人轻鄙，可是这真的值得用纯血统们冒生命危险去换得对他们的惩罚吗？那个人已经疯了！……可是有什么用，Lucius正在阿兹卡班与摄魂怪为伴，Narcissa在庄园与她的疯姐姐为伴，还有黑魔王……很早以前，回家就从一件期待的事变得如此令人恐惧。有时候他真的想逃离……不想面对这一切， 不想承担这么多……

“嘿，Malfoy！”忽然一个骤然拔高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城堡里一个偏僻的角落，在他面前的是三个面带笑容的Gryffindor。他认出这几个人都是来自纯粹麻瓜家庭的泥巴种，以前没少被他奚落嘲讽，或许他们误以为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

“我们在后面喊你好几次了，Malfoy。难道你爸爸把你的耳朵也一起带进监狱了吗？”沙哑的恶毒话语不出意料地出现，Draco嫌恶地扭头就走。只爱逞口舌之快的无脑之徒，等他以后再慢慢计较。但是那三个大块头却加快步伐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么着急要去哪里？迎接黑魔王吗？”卷头发的那个挑衅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还不赶快把你们这群狡诈的Slytherin全部关起来，谁知道他们小蛇一样的坏脑袋已经想出了多少个加害我们的点子了……”

“所以呢？”Draco不耐烦地说，“要么现在就拿着证据去向邓布利多举报我，或者立刻给我滚开！”

“哇喔……看看我们的斯莱特林级长，对待同校同学是多么的不友好……”满脸雀斑的那个眯眼笑道，他的领带都没有系好，松松垮垮地挂在他满是毛球的长袍上。

Draco皱起眉头，在袖子里握紧魔杖，特殊时刻他不能先作攻击，只能等对方念出第一个咒语之后反击才能算作正当防卫。

“噢……不必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施咒的。这太明显了，对吧？”说着，他晃晃自己淡黄色的魔杖，当着Draco的面塞进了自己的长袍里，他的两个同伴也如是效仿。

Draco倒退几步，非常迷惑，不同于血液里流淌着愚蠢的麻瓜，他比谁都清楚对一个巫师来说魔杖意味着什么。他并不相信几年的魔法教育至今还没能在他们贫瘠的大脑皮层植入哪怕一点基础魔法常识，也许这只是又一个用来激怒他的计谋。这群莽夫是什么时候在他们空无一物的脑袋里装了点空气之外的东西？无论如何，他准备在这群傻大个重新抽出魔杖的几秒之前给自己施一个加速魔法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他的视野忽然陷入一片黑暗。